靳水月方才想的很認真，直到四阿哥都到了她面前，她才反應過來。

“你今兒個比往常晚了一刻鐘。”靳水月伸手指了指矮桌上的洋鐘，對四阿哥說道。

“今夜有些要緊事，去城西走了一趟，便晚了一些，生氣了？”四阿哥見靳水月撅起了嘴，還以為她生氣了。

事實上他今兒個真的有要緊事兒，為了敢在約定的時辰過來，他一路上簡直在狂奔，如今臉上還冒著細汗。

“我這樣子像生氣嗎？”靳水月忍不住賞了他一個大白眼。

她並不是斤斤計較的人，不會因為他來遲了一會就生氣，更何況她又不是瞎子，眼看著四阿哥都冒汗了，也知道人家是急匆匆趕來的。

“有點像，又有點不像，到底是誰惹我們水月憂心了？”四阿哥笑著問道，語氣說不出的溫和。

這段時間以來，若無意外狀況，四阿哥幾乎每夜都會來靳府呆上半個時辰左右，看望靳水月，兩人雖然就這麽說說話，但是他們之間那種默契卻仿佛渾然天成一般，四阿哥也越來越享受這種感覺了，以至於一日不見她心裏都不踏實。

靳水月何嘗不是如此呢，可這樣子總給人偷偷摸摸的感覺，還是嫁給他後名正言順的好，這幾日，兩人又將這個話題給扯了出來，只是一想到母親今日的話，靳水月心裏就說不出的為難。

“還不是因為你。”靳水月輕聲嘟囔道，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。

他對她越溫和，越千依百順，靳水月就忍不住要使點小性子，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。

四阿哥聞言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，便想問個究竟。

“四爺，今兒個母親和我說……舍不得我早早出嫁，想多留我幾年。”靳水月怕四阿哥一開口後，自己會心軟，便搶先說道。

四阿哥聞言一怔，心裏別提多郁悶了，原本，靳水月要嫁給他做側福晉，他是不想答應的，因為他只想有朝一日名正言順娶自己最愛的女人做嫡妻，風風光光讓她嫁給自己，可是……長久以來的思念，加之靳水月的要求，他有些動搖了，可現在……靳夫人，他家未來丈母娘卻不答應了，這該怎麽辦？

“等等也好，三五年的，咱們等得起，到那時候，你便是我的嫡福晉了，也不必現在嫁給我受委屈。”四阿哥輕輕揉了揉靳水月的小臉，低聲說道。

“真的？”靳水月見他竟然答應了，覺得有點兒不敢相信。

“當然是真的，若不是因為****想見到你的緣故，加之你這些日子總纏著我，要做側福晉，我真不想娶你做側室，水月……乖乖等著做我的嫡福晉。”他雖然從未對她說過，但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讓她風風光光做自己的新娘子，而不是成為側室，屈居人下。

“嗯，那就只能等著了。”靳水月低聲笑了起來，一想到某人還可能夜夜翻墻幾年，她就更忍俊不禁了。

“嗯，等著。”四阿哥輕聲笑了起來，本想將她擁入懷中，卻被靳水月躲開了。

“其實還有一件事兒我沒有告訴你呢。”靳水月輕輕掐了四阿哥一把，示意他乖乖坐著。

“你說。”四阿哥聽她這麽說，也就十分配合的坐了下來，自己倒了一杯水。

“母親還說……想讓我找個上門女婿。”靳水月有些郁悶的說道。

“什麽？”四阿哥聞言，嘴裏的茶水都險些噴了出來，只是生生的忍住了，嗆得他不住的咳嗽。

“能不能再商量商量？”過了好一會兒，四阿哥終於順過氣兒來了，看著靳水月低聲問道，臉上滿是無奈和郁悶。

他身為皇子……想要給人做上門女婿，無異於癡人說夢，就算他自個答應，皇阿瑪也不可能答應的。

“還商量什麽？你都是做阿瑪的人了，又有那麽多妻妾，撇開你的皇子身份不說，也斷然不可能給人做上門女婿的。”靳水月一臉郁悶的說道，畢竟給人做上門女婿的都是毛頭小子，不是他這個“二手貨”啊。

“那你母親那兒……。”四阿哥看著靳水月，不知該說什麽好了。

“我母親今兒個只是有些傷心，才這麽和我說的，等她心情好點了，我再和她說，她也不會為難我的，只是……母親和父親日後沒有兒女陪伴在身邊，的確很可憐，她想讓我找個上門女婿，也在情理之中。”靳水月有些郁悶的說道。

這事兒要是放到未來那就不叫什麽事兒了，畢竟未來沒有現在這麽多規矩，做父母的要去看兒女，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，可放到現在……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，是別人家的媳婦了。

四阿哥見靳水月情緒低落，也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便柔聲道：“你別擔心，日後即便你每日都回靳家看你母親，我也不會多言一句的，甚至會盡量陪你一塊，你父親和母親也可以隨時到咱們府上，可好？”

靳水月聞言只是定定的看著四阿哥，什麽都沒有說。

如果歷史的大走向沒有變，眼前這位未來可是皇帝……到那時候，他還記得自己現在說過的話嗎？

可是他如今能做到這樣，靳水月已經很滿意了，人嘛……最關鍵的還是要活在現在，未來的事兒，未來操心去吧。

“就這麽說定了，到時候你可別反悔。”靳水月笑著說道，心中的郁悶一掃而空。

“嗯。”四阿哥輕輕頷首，眼中滿是寵溺之色。

兩人又聊了一會，幾乎是暢所欲言的，直到四阿哥瞧著時辰差不多了，才準備離開了。

“乖乖睡覺，明兒個我再來看你。”四阿哥輕輕揉了揉靳水月柔軟的發絲，低聲說道。

“不著急，我明兒個一早還要做一些糕點送進宮給太後娘娘呢，她這幾日胃口不大好，等半夜的時候，我叫上妙穗她們一塊去院裏采集一些露珠水去，用晨露做出來的糕點格外的香甜。”靳水月笑著說道，語中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嬌柔。

其實她本來打算明兒個早起去采集的，但是她要做的糕點比較費時，怕那時候來不及，才想到半夜去。

四阿哥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心疼之色，低聲道：“大半夜的去，那你豈不是睡不了多久了？”

“不妨事，從宮裏回來後也沒什麽事兒幹，到時候補眠就成了。”靳水月低聲笑道。

在她心裏，太後也是最親的人，太後這幾日身子不大好，靳水月當然著急，變著法都想讓太後高興，讓太後的身子早些好起來。

人不舒服的時候，若是吃不下東西，只會讓身子變得更糟，可往往這時候也是胃口最差的時候。

“我瞧著今兒個外頭露氣挺重的，我瞧瞧去，若是有露水了，我幫你采集。”四阿哥可舍不得自己的未來媳婦兒半夜裏去采集露珠，外頭黑黢黢的不說，還有些冷，加之采集露珠還是個體力活，他家水月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，哪裏受得了這個。

“誒……。”靳水月見他要往外走，立即輕輕喊了一聲，可是某人動作實在是太快了，已經到外頭去了，靳水月有些無奈，值得隨他去了。

這些日子以來，為了方便四阿哥來找她，靳水月已經把院子裏的侍衛們都撤走了，加之母親住在院子的另一端，到了晚上靳水月這兒靜悄悄的，四阿哥即使在外頭出現，也不會被人發現的。

四阿哥動作很快，一會功夫就回來了。

“昨兒個才下了雨，今日水氣重，外頭已經有露珠了。”進了屋後，四阿哥伸出手笑道。

靳水月看見他掌心有水，便輕輕點了點頭，給他拿了一個大瓷瓶。

“乖乖在屋裏歇著。”四阿哥拿著瓷瓶，笑著對靳水月說道，還不等靳水月說什麽，他便出去了。

靳水月哪裏坐得住，立即披上了大氅，提著燈籠出去了。

屋外，四阿哥正在朦朧的月光下慢慢采著露珠兒，他應該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兒，所以動作顯得有些粗苯。

靳水月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，上前一塊幫忙，也順便教他如何搜集露珠兒。

如今雖然是三月下旬了，但是天上的月兒還圓了一大半，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，照在兩人身上猶如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紗衣，更多了幾分朦朧之色。

月光下的四阿哥顯得格外俊逸，那副認真的摸樣看在靳水月眼裏那叫一個順眼。

四阿哥采集露珠的間隙輕輕回頭看了靳水月一眼，只見小丫頭正坐在地上雙手托腮看著他，一副很認真的樣子，顯得十分可愛，在月光映照下，又憑添了幾分柔媚之色，讓人怦然心動。

“看招。”靳水月見他回過頭看自己，立即將手裏早就準備好的露水甩了出去，賤了四阿哥一臉的水。

四阿哥有些錯愕，沒想到靳水月今兒個這麽調皮，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，卻被靳水月躲開了。

“哈哈……。”見他要來抓自己，靳水月撒開腿就往前跑去，還不時回過頭對四阿哥做鬼臉，可她才跑了不遠就一下子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，等她反應過來時，冷汗都要冒出來了。

“母……母親……。”靳水月一秒鐘變小結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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